哥伦布，航海路，人生悟
——读《美国史》想起

叶其增   2017年春日诚品书店

       1979年春，改革开放正酝酿于中华大地。一日，我于苏州网师园遇一美利坚人。其时，国人遇鬼佬尚属新鲜，而老外遇国人也急于交谈。 交流中得知，他叫罗伯特，美国哈德福特大学化学系副教授，来华旅游。我自我介绍，刚从复旦大学历史系毕业不久。罗氏听后说，他太太是哈佛大学历史专业毕业，现在教书。似有共同点，不觉话题多，一个时辰悄然溜过。

        月余后, 一邮包悄然到达我家,竟为罗伯特发自美国。包内是一本历史教科书《美利坚史纲》（The Structure of American History)。罗氏附信说，此乃夫人读大学时之美国史教材，供我选读。我大致浏览知，此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，哥伦比亚大学和密歇根大学三位著名美国史教授编撰之大学教材，约50万字，且为出版不久之最新读本。我如获至宝，细细读来，一路欢喜。读毕，竟然萌生译成中文供他人阅读之想法，其时，市场上最新美国史踏破铁鞋无觅处。

        年余，译文手稿完成既半。我联系在上海人民出版社工作的张美娣同学商讨是否可出书。美娣复告，如译稿出版，须作者逝世后50年，否则有侵权之嫌。我掐指算来，待三位作者作古50年，我早不在世上。于是，翻译就此打住。

       《美利坚史纲》原书及翻译手稿至今保存，只是不知撂在家中何处。内容大致仍有记忆，书前序言印象尤深。此书以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作为序言，引出建国前后美利坚之数百年历史。

        哥伦布为意大利热那亚人，狂热，执着，善言，机敏。彼时因战争东西方贸易之路全断。他曾数次游说于葡萄牙王室，希望获助向西寻找东方之宝。葡国拒绝后，又移往西班牙王室，经数度游说，其口若悬河如簧巧舌几乎打动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，但群臣反对，女王只得作罢。哥伦布悻悻然离去一小时，女王又反悔，派人召回哥伦布，决定应哥氏要求资助航海。

       1492年8月3日，哥伦布率三艘大船，领120名水手，从西班牙巴罗斯港出发。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和国王费迪南德举行隆重起锚仪式，汽笛长鸣，鼓声四震。哥伦布看着自己画的航海图，向水手们描绘东方的繁华和今后的富贵。几天后，船队到达非洲西北角的加纳利群岛。加纳利部落的女酋长对哥伦布一见钟情，慷慨相助，将岛上最好的面包，淡水，奶酪，水果，一一相赠。加纳利成了哥伦布的情场，成就了一场热烈而短暂的欢爱。然哥氏并未被突然而来的爱情搞混，半月后，他毅然带领船队告别女酋长继续向西。当然，那又是一场火热的起航，鲜花，红毯，香酒，美女。

        接下来的航行进入不尽的大西洋。风吹雨打，日出日落。浩瀚大洋，漫无边际。没了鲜花，没了红毯，没了礼炮，没了美女；香酒越喝越少，面包越吃越干；海风越来越狂，谈资越来越少；船队落入大洋深处，水手堕进寂寞枯燥。两个多月过去了，没发现任何陆地，更何况富饶的东方。船上物资越发减少，船员希望越发渺茫。有水手提出返航，哥伦布拒绝。一周后，部分水手暴动，要绑了船长哥伦布返航。哥伦布只得答应再坚持三天，如还没无任何发现就地返航。如此，骚乱平息。
        一天过去，无任何发现。再一天过去，仍无发现。全船心灰意冷，哥伦布万般无奈，做好并不甘心的返航准备。
        第三天，天刚萌萌。晨雾中，负责瞭望的哨兵发现正前方有小片黑色影子。当太阳高照时，全船沸腾欢呼，他们发现了陆地。哥伦布成功了！新的世界找到了！

        这个故事至今写来仍然稍有激动。译稿虽没出版，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故事屡屡被我运用---多次运用于婚礼当证婚人时的证婚词。

        一对新人走向生活的彼岸，不正如哥伦布航海吗？有鲜花，有红毯，有美酒，有喧嚣。但鲜花红毯美酒喧嚣会天天如此吗？新人的生活在婚礼的喧嚣后，会走入平静，盲目，寂寞，甚至无聊。只有坚守，才能达到共同之彼岸，正如哥伦布和他的船员那样！另一个启示是，人贵为坚持。方向既定，坚持才能成功。如哥伦布死叮伊莎贝拉女王那般，如汪洋中死盯目标那般！
        每当我讲哥伦布的故事时，喧闹的婚礼现场往往都会安静。我发现那是哥伦布的意志和所有人产生了共鸣。

        其实，哥伦布的故事何止只打动新婚夫妇，我们每个人的人生，你，我，他，何不如此?
        再说大点，国家和民族之崛起之路，不也如此？！

叶其增丁酉春日于苏州凤凰书城
2017,4,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