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时我似乎是带着川大历史系某种形式的(de)“构(gou)造看法(fa)”进入川师的(de)，厥后一位老先生报告我，川师系里还专门召开(kai)全系西席(xi)会，传达川大的(de)“看法(fa)”，说此人读书很好，本拟留校，但(dan)有某些瑕玷，进展大家以后多“帮助”他(ta)。身(shen)为党员的(de)成良兄就是构(gou)造上安排来具体“帮助”我的(de)人（厥后他(ta)报告我了），或(huo)是以我们接(jie)触比他(ta)人略多，逐渐从相逢(feng)到相知(zhi)，生活中的(de)事也相互分享。我还记得(de)他(ta)有一位还在读中学的(de)外甥，读书特别(bie)好，他(ta)很骄(jiao)傲(ao)地引见给我认识。

那时川师很重视青年西席(xi)（实在依(yi)传统认知(zhi)多已进入中年）的(de)培养，常送我们出去学习。我曾进入成都科技大学的(de)英语培训班读了一学期(qi)，后又到北大历史学系跟罗荣渠、林被甸两位老师学拉丁美洲(zhou)史一学期(qi)，虽散(san)而无序，但(dan)皆对我的(de)成长有现实的(de)帮助。成良兄更(geng)成熟，采取了一种循序渐进的(de)“计划”学习。他(ta)先往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献研讨(tao)所研讨(tao)生班随张(zhang)舜徽(hui)老师学习两年，后又到北京师范大学跟瞿林东老师学习一年；在华中师大初步(bu)确(que)定研讨(tao)阮元(yuan)的(de)计划，又在北师大落实了这一题目，终修成正果。

成良兄从1988年起进入管理序列，前后任四川省高校师资培训中央办公室主任、专职(zhi)副主任等。那是省教育厅安置在川师的(de)全省培训机构(gou)，半(ban)独立于黉(hong)舍(she)，另有自己的(de)饭厅，记得(de)他(ta)就曾在那里招待我用饭。其间成良兄还兼任四川师大的(de)人事处长，后又出任川师大党委副书记，前途似锦。

我和成良兄差没有多同时写出了自己的(de)第(di)一本书，算是“进入”了学术界。两书都是写人物，都由四川人民出版(ban)社出版(ban)。我在1995年匆匆赶(gan)出《再造文明之梦——胡适传》（写那本书是临时奉命于隗灜涛老师，从拿到题目到交稿也就半(ban)年时间，的(de)确(que)非常匆匆），他(ta)在1997年写出《阮元(yuan)思想研讨(tao)》。那是第(di)一本现代意义的(de)阮元(yuan)研讨(tao)，用瞿林东教授的(de)话说，就是“阮元(yuan)研讨(tao)终于有了第(di)一部专著”。以“青年西席(xi)”而成为紧张(zhang)选题的(de)开(kai)拓者，成良兄的(de)学术远景本应非常灼烁，没有幸(xing)于2004年8月因病遽归道山，能没有使人唏(xi)嘘！

当初听说成良兄要(yao)研讨(tao)阮元(yuan)，坦白说是既(ji)感佩服也有些受惊。因为阮元(yuan)历乾(qian)隆、嘉庆、道光三朝，早达而高寿，久为重臣，是清朝少数勋业(ye)和学术两皆达到巅峰的(de)人。龚自珍在阮元(yuan)六(liu)十岁时为其年谱作(zuo)序，说“古之没有朽(xiu)有三，而公实兼之”，亦即兼树德、建(jian)功、立言(yan)于一身(shen)。然后历数其学问、勋绩：学问包(bao)括训故(gu)之学、校勘之学、目录之学、典章制(zhi)度之学、史学、金石之学、九数之学、文章之学、性道之学和掌故(gu)之学，共十种；勋绩则有察吏、抚(fu)字、训迪、武事、治(zhi)赋和治(zhi)漕，凡六(liu)类。就像一个百科全书式的(de)学者而四处剸繁治(zhi)剧(ju)，其掌控之没有易，又岂是一个“难”字可了。此前没人写，亦良有以也。

作(zuo)为一个初出茅庐的(de)“青年西席(xi)”，要(yao)写这样的(de)重量级(ji)人物，真是谈何容易！特别(bie)清朝学术以考据著称，处处直指先秦两汉；到清中叶后又出现猛烈的(de)“汉宋之争”，没有能没有兼及宋明理学。而阮元(yuan)所长在经学，那对老成夙儒也是一个无底洞。稍有疏失而见訾于人，就很可能被人“一掴一掌血”。而成良兄拈出“思想研讨(tao)”定为题目，以“实事求是”和“明体达用”两点联结阮元(yuan)的(de)学问与政(zheng)事，既(ji)兼顾(gu)方方面面，也可收(shou)可放，特别(bie)能体现他(ta)的(de)眼光和情商。阮元(yuan)自己也是一位情商很高的(de)人，以是能学政(zheng)两栖而均达顶峰。窃以为“情商”二(er)字，是理解成良兄大著的(de)一把钥匙。或(huo)需(xu)“勤(qin)学沉(chen)思”，然后能“心知(zhi)其意”。

《阮元(yuan)思想研讨(tao)》初版(ban)本

《阮元(yuan)思想研讨(tao)》开(kai)篇先述传主“生活的(de)时代”，现在这种欲知(zhi)人先论世的(de)取向(xiang)大概(gai)已是写人物的(de)选项之一，但(dan)在昔时实没有多见（记得(de)我的(de)《胡适传》也以重修胡适生活的(de)语境为劈(pi)头，出版(ban)社编(bian)辑看了就认为人物传记没有这样写的(de)，也没有应这样写）。这与成良兄熟读马克思、恩格斯的(de)著作(zuo)而深有领悟密切联系关系。他(ta)在书的(de)开(kai)始部分即引了恩格斯所说“首要(yao)人物是一定阶层和倾向(xiang)的(de)代表，因而也是他(ta)们时代的(de)一定思想的(de)代表，他(ta)们的(de)动机没有是从琐碎的(de)个人愿望中，而正是从他(ta)们所处的(de)历史潮(chao)水中得(de)来的(de)”；以及马克思所说“人的(de)素(su)质并没有是单个人所固有的(de)抽象物。在其现实性上，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(de)总和”。在此底子(zi)上，成良兄提出对阮元(yuan)的(de)研讨(tao)也应当放在“总的(de)历史环(huan)境中来考察”，探讨(tao)其何以能在“一个特殊历史时期(qi)得(de)以善终”，并获得(de)政(zheng)学“双赢”的(de)难能造诣。

书中有长达五十多页的(de)《阮元(yuan)学术交游(you)考略》，择其要(yao)者胪举(ju)知(zhi)交五十五人。这样一个学术交流和思想碰(peng)撞(zhuang)的(de)广泛收(shou)集(ji)，使阮元(yuan)能够兼收(shou)并蓄(xu)，为他(ta)在学术甚或(huo)政(zheng)治(zhi)上的(de)成功提供了坚固底子(zi)。虽列为“附录”，对于周全认识阮元(yuan)及其学术，其价值没有在注释之下。且成良兄没有仅论世知(zhi)人，进而据此知(zhi)人论世，以为这交游(you)考没有仅对了解阮元(yuan)大有助益，还“能够从一个大的(de)横断面举(ju)行剖析，更(geng)深上天研讨(tao)这个时期(qi)的(de)历史”。此见甚高。如焦循和阮元(yuan)是年纪(ji)相若的(de)至(zhi)好，并且是亲戚。阮元(yuan)没有仅赞誉焦循为一代“通儒”，更(geng)一再赞扬焦循“没有入乡村”，强调他(ta)“弱冠与元(yuan)齐(qi)名，自元(yuan)服官后，君学乃(nai)精深博大，远迈于元(yuan)”。所谓“没有入乡村”，是昔年称许那些无意入仕者或(huo)未能入仕者的(de)常用语。自己长期(qi)“入城”的(de)阮元(yuan)如此表彰，没有仅体现出个人的(de)别(bie)样情怀，也让(rang)我们更(geng)深上天了解那个时代。

成良兄以青年而敢担重担，与他(ta)受学于张(zhang)舜徽(hui)间接(jie)相关。张(zhang)先生从一开(kai)始就确(que)定了成良兄研讨(tao)阮元(yuan)的(de)计划，并赐赠自己“多年保存的(de)资料”以为鼓励，惜未见此书出版(ban)，已归道山。在清朝学术史上，张(zhang)先生特别(bie)注重“扬州学派”，一生揄扬没有息，而阮元(yuan)正是其中要(yao)角。阮元(yuan)在“扬州学派”中的(de)地位，既(ji)涉(she)及清朝学术的(de)发(fa)展转变，更(geng)扳连(lian)到阮元(yuan)在清朝学风转变中的(de)地位，没有可没有略加探索。

清朝学术思想史上的(de)阮元(yuan)

张(zhang)舜徽(hui)一生注重也乐(le)道“扬州学派”。据他(ta)自述，曾在1946年任教兰州大学时开(kai)了一门“我国近三百年学术史”的(de)课。那是梁启超和钱穆都开(kai)过的(de)名课，出版(ban)的(de)讲义也已成经典。舜徽(hui)先生自学成才，时没有过三十多岁，或(huo)需(xu)展现独到的(de)见解。他(ta)将“重点放在扬州学派，尽(jin)力褒扬”。以为清朝学术，“吴学最专，徽(hui)学最精，扬州之学最通。无吴、皖之专精，则清学没有能盛(sheng)；无扬州之通学，则清学没有能大”。且“为专精之学易，为通学则难”，故(gu)吴学“其失也固”，皖学“其失也偏偏”，只有“由专精汇为通学”的(de)扬州之学“中正无弊(bi)”。

平心而论，这样的(de)“尽(jin)力褒扬”或(huo)稍有些过。盖此前“扬州学派”并没有若干人提及，更(geng)没有用说共认，却倏忽成了清朝学术的(de)巅峰，是需(xu)要(yao)有所论证的(de)。没有过其中也有两点颇具提示性的(de)新见，一是以“通”言(yan)学，虽暗示着实在没什么特色，但(dan)既(ji)然已“通”，自没有能没有有些义理方面的(de)进展；二(er)是所谓乾(qian)嘉之学没有像一样平常所说的(de)逐渐由盛(sheng)而衰，反呈厥后居上之势。若乾(qian)嘉汉学确(que)有这样的(de)发(fa)展，则阮元(yuan)在清朝学术中的(de)地位，也就需(xu)要(yao)厘清了。

成良兄秉持师说，在书中引了张(zhang)先生上面的(de)论述，并将阮元(yuan)列入扬州学派。但(dan)全书并未局限于扬州学派，亦可见其情商。且与张(zhang)先生述扬州学派从王懋竑、王念孙提及没有同，书中径以阮元(yuan)为“扬州学派的(de)开(kai)派人物”。此意或(huo)承支伟成之创意，先是支伟成在其《清朝朴学大家传记》中提出，“凌廷堪以歙人居扬州，与焦循友善；阮元(yuan)问教于焦、凌，遂别(bie)创扬州学派”。这一“开(kai)派”的(de)说法(fa)视野坦荡，若干收(shou)缩了扬州学派的(de)时段，更(geng)有了新的(de)界说，即没有仅看地区(qu)，并且重学风。

众皆承认的(de)吴派和皖派，皆有惠栋和戴震这样单一的(de)标志性人物。而扬州则没有同，浮现出一种集(ji)众的(de)态势，好像天赋成群地来（王汎森《天赋为何老是成群地来》一文接(jie)头的(de)就是学术环(huan)境的(de)紧张(zhang)性）。阮元(yuan)自己提倡“通儒之学”，而以“通儒”称汪中，称焦循。如汪中说，这些人“并才力所诣，各成其学。虽有讲习，没有相依(yi)附”。但(dan)因“同在一个地区(qu)，相互影响，自然形成一种学术风尚”。阮元(yuan)年青时与焦循以及居扬州的(de)皖人凌廷堪相聚一地，互通声气，底本各自成学的(de)一群“天赋”无意之中形成某种能“汇通前圣微(wei)言(yan)大义而涉(she)其藩篱”的(de)通儒学风。

扬州学派之“通”与阮元(yuan)自己的(de)心胸颇有联系关系。王汎森兄即注意到，江藩的(de)《国朝汉学师承记》和方东树的(de)《汉学商兑》在观点上相当对立，而这“逆(ni)来顺受的(de)两本书都由阮元(yuan)所刊行，这或(huo)许象征着阮元(yuan)厥后逐渐显露(lu)出的(de)一种同时容纳汉宋之学的(de)趋势”。阮元(yuan)自己的(de)见解当然接(jie)近汉学，但(dan)他(ta)没有仅接(jie)纳言(yan)之有据的(de)尖锐批评，且用心刊刻以使其传世。成良兄进而指出，阮元(yuan)没有仅对宋学持容纳态度，“在对古今(jin)诸(zhu)家之学上，亦主张(zhang)没有立门户，广采博取”。这种对一切之学都“没有立门户”的(de)通达学术气度，略近于后世蔡(cai)元(yuan)培所提倡的(de)“兼容并包(bao)”，在学风的(de)转变中浮现出某种“集(ji)大成”的(de)意味，开(kai)启了稍后道咸新学开(kai)放的(de)样态。

以汉学著称的(de)清朝学术出现这样的(de)转变，已往的(de)注意是没有够的(de)。如余师英时所说，从前许多人都认为“清朝两百余年的(de)儒学传统只有学术史上的(de)意义，而几乎在思想史上占没有到一席(xi)之地”。实在若“通观考证学从清初到中叶的(de)发(fa)展”，能够看到“其整个历程显然表现出一个确(que)定的(de)思想史的(de)方向(xiang)”，确(que)有“思想史上的(de)内(nei)在理路可寻”。故(gu)清儒虽有排斥宋儒“义理”的(de)倾向(xiang)，“却在没有知(zhi)没有觉之中受到儒学外部一种新的(de)义理要(yao)求的(de)支配”。阮元(yuan)那一辈志同道合的(de)学人之以是走上“汇通前圣微(wei)言(yan)大义”之路，正是这一思想史方向(xiang)的(de)表征。

胡适先已指出，在戴震同时或(huo)以后的(de)几十年中，“反对戴学的(de)人固然没有少，但(dan)戴学的(de)影响却徐徐发(fa)展，使清朝中叶的(de)学术史起一种庞大的(de)变更(geng)”。具体表现在“这时候期(qi)的(de)经学家徐徐倾向(xiang)于哲学化了。凌廷堪、焦循、阮元(yuan)很能够代表这个倾向(xiang)”。能够说“从戴震到阮元(yuan)是清朝思想史上的(de)一个新时期(qi)；这个时期(qi)，我们能够叫做‘新理学时期(qi)’”。

值得(de)注意的(de)是胡适特别(bie)申明，凌廷堪、焦循、阮元(yuan)的(de)学说并“没有算是戴学的(de)真传，但(dan)是他(ta)们都想在经学上建(jian)立他(ta)们的(de)哲学思想，这一点没有能没有说是戴学的(de)影响”。具体言(yan)，他(ta)们“都是能实行致知(zhi)穷理的(de)，又都是能敬重戴学的(de)。但(dan)是他(ta)们并“没有知(zhi)道戴震的(de)大功在于提倡一种新的(de)理学来代替那矛盾(dun)的(de)，没有彻底的(de)旧理学。他(ta)们没有能继(ji)承这个新理学的(de)运动，只能倘佯(yang)于新经学与新理学之间”。以是他(ta)的(de)结论是，戴震的(de)“哲学只落得(de)及身(shen)而绝，没有曾有继(ji)承发(fa)达的(de)机会”。若换一种说法(fa)，则阮元(yuan)等人是有继(ji)承也有突破。

还在“哲学”刚传入我国之时，王国维就从戴震和阮元(yuan)的(de)学术中看到了“哲学”。他(ta)认为清朝汉学中之“巨擘，亦悟其说之庞杂破碎，无当于学。遂出汉学固有之范围外，而取宋学之途径。因而孟子(zi)以来所提出之人道论，复为争论之问题。其中之最有价值者，如戴东原(yuan)之《原(yuan)善》《孟子(zi)字义疏证》，阮文达之《人命古训》等，皆由三代秦汉之说，以建(jian)设其生理学及伦理学”。换言(yan)之，汉学家“以其考证之眼转而攻究(jiu)现代之人命道德之说”，因而“一方新生先秦之古学，一方又加以新表明，此我国最近哲学上唯(wei)一有兴味之事”。

厥后傅斯年也指出，阮元(yuan)的(de)《人命古训》和《论语论仁(ren)》《孟子(zi)论仁(ren)》等篇，及其“论性、命、仁(ren)、智诸(zhu)文”，皆“为儒家道德论探其原(yuan)始之见解”。特别(bie)《人命古训》一书“实为戴震《原(yuan)善》《孟子(zi)字义疏证》两书之后劲，足以表显清朝所谓汉学家反宋明理学之立场”。正如胡适所说，“戴震的(de)哲学，从历史上看来，可说是宋明理学的(de)根本革命，也能够说是新理学的(de)建(jian)设，——哲学的(de)中兴”。以是“阮元(yuan)虽然自居于旧式的(de)经学家，实在他(ta)是一个哲学家。他(ta)很像戴震，表面上周密的(de)要(yao)领遮没有住骨子(zi)里的(de)哲学主张(zhang)”。

侯外庐对此并没有赞同，明言(yan)“阮元(yuan)没有是一个哲学家，而是一个史料辨析者”。只管他(ta)“在客观上追求过历史的(de)义训”，但(dan)这只是“史料判别(bie)的(de)贡献”。胡适的(de)错误在于，“哲学家最少要(yao)有自己的(de)系统。我们读遍阮元(yuan)的(de)《揅经室集(ji)》，除了担当戴震的(de)一些思想外，丝毫找没有出他(ta)自己的(de)哲学思想，像焦循的(de)均衡论那样的(de)系统在他(ta)也是没有的(de)。他(ta)整理古史的(de)要(yao)领，绝没有能代替哲学”。

没有过侯先生也指出，阮元(yuan)“在《揅经室集(ji)》自序结尾(wei)自己标榜说：‘余之说经，推明古训，实事求是而已，非敢立异也。’但(dan)是汉学家有他(ta)的(de)世界观，有他(ta)的(de)抱负，所谓‘推明古训’，并没有一定就能够够‘实事求是’”。此虽出以批判口吻，亦有所见。世界观和抱负即使没有是严格意义的(de)“哲学”，若干也接(jie)近哲学。一位作(zuo)者因受自己世界观及其抱负的(de)影响，虽欲实事求是，但(dan)在史料辨析方面的(de)表述必有心中所蓄(xu)的(de)弦外之音，亦即他(ta)说出的(de)没有仅是实事之“是”，也是自己的(de)“哲学”。

实在哲学是一个近代传入的(de)新名词，昔人之言(yan)是不是在说“哲学”，本是先人据后见之明的(de)一种诠释，难有定论，或(huo)也没有必有定论。胡适自己就说，“经学与哲学的(de)疆界没有分明，这是我国思想史上的(de)一大毛病”。经学家“名为解经，实是各人说他(ta)自己的(de)哲学见解”，没有过“挂上说经的(de)大帽子(zi)而已”。他(ta)认为“戴震的(de)门下，传经学的(de)有人，传音韵(yun)学的(de)有人，传古制(zhi)度学的(de)有人；只是传他(ta)的(de)哲学的(de)，竟(jing)没有人”。却又说“阮元(yuan)的(de)《揅经室集(ji)》里颇有没有少的(de)哲学文章”，他(ta)是“用戴学治(zhi)经的(de)要(yao)领来治(zhi)哲学的(de)问题”。可知(zhi)以后出的(de)名相说前人实没有容易，连(lian)胡适自己也有些游(you)移。

无论如何，在乾(qian)隆前期(qi)以迄道光，清朝学术出现了具有“义理要(yao)求”的(de)明显转变，而阮元(yuan)是其中没有能没有提之人。胡适明言(yan)，从阮元(yuan)的(de)《揅经室集(ji)》里的(de)哲学文章能够看出，“他(ta)没有但(dan)能继(ji)承戴学的(de)训诂名物的(de)方面，并且能在哲学方面有所发(fa)挥，有所贡献，成绩在凌廷堪与焦循之上”。进一步(bu)的(de)问题是，这转变是由戴震开(kai)始而阮元(yuan)继(ji)之，还是到阮元(yuan)时又有进一步(bu)的(de)转变，而阮元(yuan)就是这转变的(de)表征。换言(yan)之，阮元(yuan)是某种学风的(de)末了殿军还是另一种学风的(de)开(kai)先之人，或(huo)是两种学风的(de)过渡者，各说没有一，需(xu)要(yao)有所辨析。

胡适说“阮元(yuan)是清朝朴学的(de)大护法(fa)”，又一再说他(ta)是“戴学的(de)一个最有力的(de)护法(fa)”，是“戴学的(de)一个大护法(fa)”。则他(ta)首要(yao)视阮元(yuan)为清朝朴学的(de)维护者和戴震学说的(de)延续(xu)人。钱穆称阮元(yuan)为“清朝经学名臣末了一重镇”，虽有些特别(bie)的(de)界定，“末了”的(de)意思还是明显的(de)。张(zhang)舜徽(hui)同样说阮元(yuan)是“乾(qian)嘉学者末了一重镇”，没有过是从学术上的(de)总造诣来讲的(de)。侯外庐也认为阮元(yuan)“是一个戴学的(de)继(ji)承者”，但(dan)强调他(ta)“是一个在末了提倡汉学学风的(de)人”。具体“在汇刻编(bian)辑上竣事乾(qian)嘉汉学的(de)成绩”，而整体上“饰演了总结十八世纪(ji)汉学思潮(chao)的(de)脚色”。因为加上了“总结”，“末了”就显得(de)越发(fa)名副实在了。

另一方面，钱穆已指出，“阮伯元(yuan)、焦里堂、凌次仲，皆途穷将变之候”。此说虽悲观而没有积极，却指出了他(ta)们在将要(yao)闭幕之时另有转向(xiang)的(de)一面。成良兄对前人各说有继(ji)承也有发(fa)展，以为阮元(yuan)是“十七、十八世纪(ji)汉学总结者”，他(ta)“作(zuo)为乾(qian)嘉学术的(de)殿军，对昌(chang)明汉学起了总结作(zuo)用”。同时又视阮元(yuan)为“扬州学派的(de)开(kai)派人物”，强调他(ta)没有仅“对清朝乾(qian)嘉学术做了大量总结性的(de)工作(zuo)”，更(geng)是“新思想的(de)酝酿者”。这同样展示了转向(xiang)的(de)意味，而更(geng)积极自动。

如前所述，在乾(qian)隆前期(qi)以迄道光，清朝学术确(que)切出现了某种转向(xiang)。故(gu)我自己倾向(xiang)于成良兄的(de)见解，即阮元(yuan)能够说是两种学风之间的(de)过渡人，他(ta)没有仅是一种学术风气的(de)护法(fa)或(huo)殿军，也是另一种学术风气的(de)开(kai)先者。阮元(yuan)的(de)学术开(kai)新首要(yao)表现在两方面，一是利用官身(shen)推进学术，所到之处，或(huo)编(bian)书或(huo)办学，皆成名山之业(ye)——编(bian)书即成名书，办学即成名校；二(er)是他(ta)自己的(de)学问，亦即今(jin)人所说的(de)研讨(tao)，没有仅在要(yao)领上有突破，也留下没有少示范性的(de)作(zuo)品。

阮元(yuan)

阮元(yuan)的(de)学术开(kai)新

后面说过，阮元(yuan)是一个情商很高的(de)人，以是能学政(zheng)两没有耽(dan)误。他(ta)一生兴趣学问，也能做大学问，因自己任官而得(de)空专注时，所至(zhi)皆利用其身(shen)份和识见，做推进学术之大事。如胡适所说，阮元(yuan)“在浙江设诂经精舍(she)、在广州设学海堂，汇刻清朝经师的(de)经解，造成了一种巨大的(de)学风”，使这个时期(qi)成为“清学最时髦的(de)时期(qi)”。钱穆进而具体点出阮元(yuan)“所至(zhi)提倡后学，主持风气，没有遗余力。督学浙江，修《经籍纂诂》。及抚(fu)浙，立诂经精舍(she)。任国史馆总纂，建(jian)立《儒林传》。抚(fu)江西，刻《十三经注疏》。总督两广，立学海堂，编(bian)刻《皇清经解》”。这些事能做成一两项已是了没有起的(de)大造诣，况且成于一人之手，真非同寻常。正如成良兄所指出的(de)，“阮元(yuan)的(de)一个紧张(zhang)造诣，即提倡学风”。

用本日(ri)媒体的(de)话说，利用处所长官的(de)物资和非物资资源办著名书院，是阮元(yuan)文化事业(ye)的(de)一大“亮点”。他(ta)所立的(de)诂经精舍(she)和学海堂，在书院史上具有划时代的(de)意义。因为从“朱子(zi)重修白鹿(lu)洞书院，明定学规”后直到清初的(de)几百年，书院的(de)形式大致如此。而乾(qian)隆朝“朴学之风气已成，刚刚有一种旧式的(de)书院起来”。阮元(yuan)所创的(de)诂经精舍(she)和学海堂，就是“这种旧式书院的(de)代表”。

阮元(yuan)在这两个书院中“延绅士以课士子(zi)”，故(gu)“得(de)士极盛(sheng)”，“一时学者多出于其中”，“其影响于其时学风至(zhi)巨”。形成一个好的(de)读书风气，亦即孔子(zi)所说的(de)“修文德”（《论语·季氏》）。蒙文通先生曾概(gai)括朱熹等礼下庶人的(de)主旨，即“养以厚民生，教以齐(qi)民德”。文德自带感召力，而文风的(de)好坏影响到民德的(de)起落。如果说浙江本是所谓人文集(ji)合之地，广东那时的(de)文风生怕还相对“掉队”，广西更(geng)是近于野而没有文的(de)边(bian)远地区(qu)。而在阮元(yuan)任总督期(qi)间，两广地区(qu)一度科名鼎盛(sheng)，接(jie)连(lian)中状元(yuan)、探花共六(liu)人。科举(ju)能够动员文风，也反映文风的(de)优(you)劣。成良兄据此指出，阮元(yuan)“经过科举(ju)，加强了对边(bian)疆的(de)控制(zhi)”，可谓别(bie)具只眼。

办学只是阮元(yuan)“提倡文化”的(de)一方面，而他(ta)“前后提倡刻书，尤(you)于文化有莫大裨益”。他(ta)的(de)弟弟阮亨说他(ta)“早岁能文章，尤(you)研经义”。但(dan)厥后“督学管部，领封疆，得(de)空潜研”。故(gu)“沉(chen)精覃思，独发(fa)古谊之何为少”，因没有能专力，“入官以后，编(bian)辑之书较(jiao)多”。他(ta)在浙江编(bian)成《经籍纂诂》，在江西刻《十三经注疏》，在广东刻《皇清经解》等，以及编(bian)辑《畴人传》《金石志》等开(kai)学术风气之书，“皆自起凡例，择朋友弟子(zi)分任之，而亲加朱墨”刊定（《瀛舟笔谈》）。成良兄对阮亨的(de)话略有异议，以为未充(chong)足表出其意义，强调这些书“都是清朝学术史上的(de)庞大事件。虽是编(bian)辑之书，能够说是这些学术研讨(tao)领域的(de)界碑”。

换言(yan)之，这些努力远没有止(zhi)侯外庐所说“在汇刻编(bian)辑上竣事乾(qian)嘉汉学的(de)成绩”那么消极，而是对其时和厥后的(de)学术发(fa)展起了很大的(de)推进和引导(dao)作(zuo)用。胡适早已指出，阮元(yuan)的(de)“特别(bie)长处，在于能搜聚一时大家，请(qing)他(ta)们合作(zuo)，编(bian)辑庞大的(de)书籍”。这是强调他(ta)的(de)构(gou)造能力，成良兄也注意到阮元(yuan)长于“会合团体的(de)智慧，完成一样平常学者个别(bie)很难完成的(de)大型文献整理项目”。

而阮元(yuan)能搜聚一时大家请(qing)其合作(zuo)，当然因其“名位、著述，足以弁冕(mian)群材(cai)，首脑一世”；也要(yao)靠他(ta)在“发(fa)凡起例”方面的(de)创见和自己的(de)积极参与。如《十三经注疏校勘记》，便“多出段懋堂、洪震煊、徐养原(yuan)诸(zhu)人手”，而阮氏总其成。按段玉裁没有仅是大名家，年辈亦高，最能代表“一时大家”。他(ta)就说阮元(yuan)“其学赡，其识精”，在编(bian)辑中“以官事之暇，乙夜燃烛，定其黑白”。该(gai)书没有仅成为治(zhi)经学者必备之书，且有些雷同司(si)马光的(de)《通鉴考异》，是要(yao)领论的(de)紧张(zhang)著作(zuo)。张(zhang)之洞说《十三经注疏》“凡是有关校勘处旁有一圈，依(yi)圈检之，精妙全在于此”，最是解人。

成良兄进而指出，在编(bian)书历程中，在阮元(yuan)的(de)“引导(dao)下，没有仅出了一批著作(zuo)，并且带出了一批人才，影响到若干代之后”。按阮元(yuan)办诂经精舍(she)和学海堂培养了众多人才，这是有目共睹的(de)。但(dan)从大型的(de)书刊编(bian)辑看到“带出了一批人才”，则其开(kai)拓意义，更(geng)没有限于作(zuo)品自己了。或(huo)因成良兄自己那时也处置学术的(de)“管理”，故(gu)能心有灵(ling)犀，触处机来，而生此难过的(de)领会。他(ta)并从另一个角度指出，由于阮元(yuan)“硕学高寿，又乐(le)意和年青人接(jie)触，且时常能学些新的(de)器械，故(gu)又具有转型期(qi)学者的(de)特点”。

在阮元(yuan)主持编(bian)撰的(de)书中，《畴人传》是一套(tao)比较(jiao)特别(bie)的(de)书。它与昔时的(de)经学主流有一定距离，却也没有无联系关系，反映出时代学风的(de)某种转变。阮元(yuan)年青时作(zuo)《〈考工记〉车制(zhi)图解》，被认为是“与戴学的(de)大家王念孙、任大椿等人做朋友”相关，而其作(zuo)品则“有江永、戴震诸(zhu)人所未发(fa)的(de)精义”。换言(yan)之，从江永、戴震到王念孙、任大椿等人，相关的(de)题目已成为这些紧张(zhang)学人的(de)存眷对象。而阮元(yuan)的(de)好友焦循、李锐、凌廷堪被时人称为“谈天三友”（一说为凌廷堪、李锐和汪莱，又说为焦循、汪莱和李锐，各有出处），可知(zhi)阮元(yuan)四周有相当一些人重视天文步(bu)算，已形成一种学术氛围。编(bian)撰《畴人传》，正是这种学术环(huan)境的(de)产品。

从厥后的(de)眼光看，这属于科技史，是“我国史学史上一项开(kai)拓性的(de)工作(zuo)”；而对其时人言(yan)，则可能反映清朝“新理学时期(qi)”学风的(de)进一步(bu)转变。如阮元(yuan)所说，“法(fa)术之妙，穷幽极微(wei)，足以纲纪(ji)群伦，经纬寰宇(yu)，乃(nai)儒流实事求是之学”，是“有志乎通寰宇(yu)人者”应读之书。这反映出一种将考据推广到六(liu)艺(yi)中已渐处边(bian)沿的(de)法(fa)术之学的(de)倾向(xiang)，而这一“实事求是”的(de)新方向(xiang)又是“穷幽极微(wei)”的(de)“通寰宇(yu)人”之学，与宋学重视的(de)“性与天道”十分接(jie)近。换言(yan)之，恰在汉学家开(kai)始重义理的(de)时候，却出现一种从“形而上”转趋“形而下”的(de)另类（alternative）趋势。将此书放在清朝“新理学时期(qi)”追求义理的(de)脉络中，探索其间的(de)互动与告急，则此时清朝学术的(de)异动，实没有可小觑。

阮元(yuan)主持编(bian)辑的(de)《山左金石志》《两浙金石志》和《积古斋钟鼎款识》等，继(ji)承了宋人注意钟鼎彝器款识的(de)传统，也是开(kai)学术风气之书。此前已有人注重实物史料，如戴震的(de)学生程瑶田，而阮元(yuan)自己也多有这方面的(de)研讨(tao)，但(dan)将材(cai)料会合起来并加以提倡，则推进作(zuo)用又大没有同。阮元(yuan)即曾以程瑶田的(de)研讨(tao)为例，指出程氏说经虽多“与郑注相违。而证之于古器之仅存者，无有没有合”，视之为“没有刊之论”。

侯外庐注意到阮元(yuan)能“根据周金的(de)新对象，就以为违背汉儒的(de)注疏也合乎真理”，但(dan)仅承认其“有极小的(de)实事求是的(de)价值”。但(dan)是阮元(yuan)明白提出了“器者以是藏礼”的(de)主张(zhang)，以为古器铭文，“其重与‘九经’同之”。张(zhang)舜徽(hui)就认为“这是前人没有说过的(de)”，显有开(kai)拓之功。成良兄并注意到阮元(yuan)在督学山东时，在积砂中发(fa)明金代重刻唐代史承节所撰的(de)郑玄碑文。以此校勘范晔的(de)《后汉书郑玄传》，发(fa)明二(er)者之间的(de)异同，解决了几个紧张(zhang)的(de)问题。又曾对北宋名将狄青夜袭昆仑关一事有所疑，遂亲至(zhi)其地举(ju)行田野观察，并利用几方碑刻纠正了历史记载的(de)错误，而得(de)出“碑胜于史”的(de)结论。龚自珍已说阮氏注重“以目验获”的(de)特点，成良兄注意及此，认为厥后经王国维提倡而著称的(de)“二(er)重证据法(fa)”，阮元(yuan)已实践在先。

而阮元(yuan)影响时人和先人的(de)“发(fa)凡起例”，又没有仅在编(bian)书，更(geng)在其治(zhi)学的(de)基本要(yao)领。他(ta)最强调“实事求是”，并曾明言(yan)：“稽古之学，必确(que)得(de)昔人之义例，执其正，穷其变，而后其说之也没有诬。”这“执其正”和“穷其变”，或(huo)就是他(ta)“实事求是”的(de)基本要(yao)领。其前提则如成良兄所言(yan)，“只有深刻理解了‘昔人之义例’，才能‘执其正，穷其变’”。换言(yan)之，阮元(yuan)的(de)要(yao)领先秉持一种“温故(gu)知(zhi)新”的(de)取向(xiang)，又在知(zhi)昔人义例的(de)底子(zi)上，进而从昔人言(yan)说的(de)演变中探索笔墨、事物那发(fa)展中的(de)本义。

王国维已指出，阮元(yuan)“以宋儒之说还宋儒，以三代之说还三代，而使吾人得(de)明认三代与唐宋以后之说之以是异，其功固没有可没也”。这样一种“以什么还什么”的(de)思绪，厥后成为新文化运动时整理国故(gu)的(de)基本取向(xiang)。但(dan)这一“还”字却没有限于“执其正”，还要(yao)进而“穷其变”。两者的(de)结合，有紧张(zhang)的(de)要(yao)领论意义。

如阮元(yuan)曾“集(ji)合许多学者，协力做成一部绝后的(de)《经籍纂诂》”。这样一种“‘索引’式的(de)整理”典范，到民初整理国故(gu)时期(qi)便被胡适视为其时“国学的(de)系统的(de)整理的(de)第(di)一步(bu)”。胡适并注意到，在钱大昕为《经籍纂诂》所作(zuo)的(de)序中，已说到该(gai)书“即字而审其义，依(yi)韵(yun)而类其字，有本训，有转训，次叙布列，若网在纲”。这就体现出阮元(yuan)在继(ji)承清儒重《说文》这一传统的(de)底子(zi)上，“把一切古训诂都汇集(ji)陈列，看作(zuo)有平等的(de)参考作(zuo)用”，体现出“他(ta)的(de)比较(jiao)要(yao)领与历史眼光”。盖阮元(yuan)“深知(zhi)笔墨是跟着时代变迁的(de)，只有归纳比较(jiao)的(de)要(yao)领能够使我们知(zhi)道笔墨的(de)古义与原(yuan)来的(de)价值”。他(ta)的(de)《诗书古训》和《经籍纂诂》，都是据此“用归纳比较(jiao)的(de)要(yao)领来寻出笔墨训诂的(de)变迁”。

胡适进一步(bu)申论说，阮元(yuan)“论性，论仁(ren)，都只是要(yao)把一个时代的(de)思想归还给那一个时代”。而他(ta)的(de)要(yao)领就是“从诂训名物动手，而比较(jiao)归纳，指出古今(jin)笔墨的(de)意义的(de)变迁沿革，剥(bao)去先人涂(tu)饰上去的(de)意义，回到现代朴质的(de)意义”。如阮元(yuan)释“仁(ren)”为“相人偶”，“犹言(yan)尔(er)我酷爱之辞”，就是“用历史眼光与归纳要(yao)领”，把“这样一个抽象的(de)观念剥(bao)皮剥(bao)到那样质朴的(de)本义”，从而展现出此说“前人都没有曾明白”的(de)“哲学意义”。故(gu)阮元(yuan)的(de)贡献没有仅在于他(ta)的(de)结论，更(geng)紧张(zhang)的(de)“还在他(ta)的(de)要(yao)领”。阮元(yuan)“用举(ju)例的(de)要(yao)领，搜罗论性的(de)话，略依(yi)时代的(de)前后，陈列比较(jiao)，使我们容易看出字义的(de)变迁沿革”。他(ta)指出“古今(jin)‘性’字的(de)意义没有同”，就使我们“明白哲学观念是经常随着时代变迁的(de)”。

熟读《人命古训》的(de)傅斯年因而特别(bie)注重“求其古”的(de)历史眼光，以区(qu)别(bie)于已往宋儒和清儒“皆以古儒家义为一固定没有移之物，没有知(zhi)剖析其变动”的(de)“求其是”旧观。盖“所谓‘是’者，相对之词非绝对之词，一时之准非永久之准”也。在这方面，戴震等清儒尚没有如“差能用历史要(yao)领”的(de)朱子(zi)。本来历代“思想家陈义多方，若丝之纷”，若“求其是”则容易“师心自用”；必以“求其古”的(de)眼光，“明证其环(huan)境、罗列其因革，则有条没有紊者见”，而后能够明其在思想史上之地位。在某种程度上，“求其是”和“求其古”，大要(yao)就是“执其正”和“穷其变”的(de)转语。前人各执一端，而阮元(yuan)则兼而有之。

傅先生以为，阮元(yuan)所作(zuo)《论语论仁(ren)》《孟子(zi)论仁(ren)》诸(zhu)篇，特别(bie)是《人命古训》一书，既(ji)“为儒家道德论探其原(yuan)始之见解”，又“最能表见彼治(zhi)此问题之要(yao)领”。此书“实为戴震《原(yuan)善》《孟子(zi)字义疏证》两书之后劲”，但(dan)“戴氏之书犹未脱乎一家之言(yan)”，而“至(zhi)《人命古训》一书而要(yao)领丕变”——“阮氏聚积《诗》《书》《论语》《孟子(zi)》中之论性、命字，以训诂学的(de)要(yao)领定其字义，而后就其字义疏为理论”。其“结论固多没有能成立，然其要(yao)领则足为先人治(zhi)思想史者所仪型”。这要(yao)领就是“以说话学的(de)观点解决思想史中之问题”。

后面说到胡适把“从戴震到阮元(yuan)”视为清朝思想史上的(de)“新理学时期(qi)”，并提示凌廷堪、焦循、阮元(yuan)等人是有继(ji)承也有突破。而像胡适和傅斯年这样有现代学术观念武装的(de)学人，更(geng)容易看出阮元(yuan)在要(yao)领论上的(de)首创意义。以是他(ta)没有仅“有功于清朝学术界”，更(geng)具有为先人“所仪型”的(de)示范作(zuo)用，其典范意义实没有可低估。

或(huo)能够说，看到阮元(yuan)对戴震的(de)突破，也就能够看出阮元(yuan)在清朝学术史上承先启后的(de)紧张(zhang)意义。成良兄是把阮元(yuan)视为扬州学派“开(kai)派人物”的(de)，以是注意到“阮元(yuan)的(de)治(zhi)学范围和学术气象，就其所著述的(de)成果而言(yan)，见解独到，一无所获，表现了大家气象”。但(dan)他(ta)也指出，“若干年来，人们时常以他(ta)身(shen)居高位，而只注意了他(ta)的(de)光辉政(zheng)绩，忽视了对他(ta)学问上的(de)研讨(tao)”。这一倾向(xiang)在《阮元(yuan)思想研讨(tao)》出版(ban)后的(de)二(er)十年里有了很大的(de)转变，在我看到的(de)五本阮元(yuan)研讨(tao)专著中，除王章涛的(de)一本是综合性的(de)传记外，别(bie)的(de)四本都偏方向(xiang)阮元(yuan)学问上的(de)研讨(tao)，这也证明了成良兄的(de)开(kai)拓眼光。

阮元(yuan)曾说顾(gu)炎武“志趣宏大”，与那些“习科条而无学术、守章句而无经世之具”的(de)众人没有同。这也能够看作(zuo)他(ta)自己志趣的(de)表述。阮元(yuan)能在“经术政(zheng)事”两方面都表现卓越，固因其情商甚高，也因他(ta)素(su)怀“经世之具”。前引阮元(yuan)说稽古之学须“执其正，穷其变”一句之后，接(jie)着就说“政(zheng)事之学，必审知(zhi)利害之所从生，与后日(ri)所终极，而立之法(fa)，使其弊(bi)没有胜利，可长期(qi)没有变”。他(ta)的(de)结论是：“未有没有精于稽古而能精于政(zheng)事者也。”

成良兄注意到阮元(yuan)“把‘政(zheng)事’与‘稽古’接(jie)洽(qia)起来”的(de)特点，以为“这是他(ta)的(de)一大创见”。而把治(zhi)学主张(zhang)“应用到政(zheng)事中去”，则是他(ta)“成功的(de)一个原(yuan)因”。具体言(yan)，“实事求是”和“明体达用”这两个阮元(yuan)治(zhi)学上的(de)特点，都“已经贯穿其整个政(zheng)治(zhi)思想系统中。其政(zheng)治(zhi)思想系统中的(de)孝弟、仁(ren)学、经济、外交等思想，都具有没有同于其前辈的(de)许许多多的(de)新鲜器械”。由于阮元(yuan)在政(zheng)治(zhi)上“将其治(zhi)学特点和风格熔铸(zhu)其中，形成自己的(de)特点和风格”。故(gu)“和统一时期(qi)的(de)仕宦们相比，阮元(yuan)之经济事功，就更(geng)具有理论的(de)高度，就更(geng)是超人一筹”。

自己情商也高的(de)成良兄，对阮元(yuan)很容易发(fa)生陈寅恪提倡的(de)“了解之同情”。他(ta)此前的(de)《西汉的(de)商贾和商贾政(zheng)策》一文说：

一个幽灵(ling)——商贾势力在公元(yuan)前三世纪(ji)末到公元(yuan)一世纪(ji)初的(de)我国大地回荡，它神奇的(de)魔力影响了社会的(de)各个方面，从经济生活到政(zheng)治(zhi)、军事、思想文化诸(zhu)方面无没有表现出它的(de)顽固存在。西汉王朝为之制(zhi)定的(de)一系列政(zheng)策，对西汉的(de)封建(jian)经济和我国封建(jian)社会的(de)历史历程都发(fa)生了紧张(zhang)影响。

这显然受到《共产党宣言(yan)》的(de)影响，但(dan)是运用并没有突兀。那时他(ta)正在研讨(tao)阮元(yuan)，这段话与阮元(yuan)论“稽古之学”和“政(zheng)事之学”的(de)联系关系颇有相通之处，很能彰显他(ta)眼光的(de)通达。或(huo)是以，成良兄虽知(zhi)既(ji)存阮元(yuan)研讨(tao)忽视了学问的(de)一面，但(dan)自己写得(de)特别(bie)精彩的(de)，恰是阮元(yuan)的(de)“政(zheng)治(zhi)思想”一章。那是全书最长的(de)一章，长达五十多页。其一个核心，就是体现阮元(yuan)与清朝绝大多数高官的(de)异趣，在于以学养政(zheng)，以学带政(zheng)，形成一种“有学问的(de)政(zheng)治(zhi)”。

阮元(yuan)手迹

有学问的(de)政(zheng)治(zhi)

“政(zheng)治(zhi)思想”一章的(de)写法(fa)由虚入实，先述阮元(yuan)的(de)“孝弟”思想和“仁(ren)学”思想，然后进入胜意迭出而极具特色的(de)“经国济世思想”一节。大量地以诗为史料，在其时是没有多见的(de)，而此节多引阮元(yuan)自己的(de)诗作(zuo)。盖诗言(yan)志，更(geng)言(yan)情，最能展现作(zuo)者的(de)心意志趣；但(dan)是也因诗多比兴，用起来要(yao)非常小心。那时成良兄自己也已处置管理多年，或(huo)是以而生出某种“了解之同情”，写得(de)格外密切活泼(po)，读之每(mei)觉情见乎辞，频见触景生情之妙解。

此节又分为四个小节，前两个小节皆用嘉庆天子(zi)的(de)上谕(tou)为题。以二(er)十世纪(ji)九十年月前期(qi)的(de)学术氛围言(yan)，这样做是有些没有够“正确(que)”的(de)，却也可看出成良兄是解人。阮元(yuan)的(de)确(que)少年早达，乾(qian)隆朝末期(qi)任礼部侍郎时没有过三十一岁。但(dan)是正是嘉庆帝看到了阮元(yuan)善治(zhi)“方面”的(de)才能。如龚自珍所说，嘉庆帝亲政(zheng)，“公受殊知(zhi)；谓先皇将任汝枢臣，今(jin)汝其作(zuo)朕(zhen)疆吏”。盖初亲政(zheng)时枢臣多为乾(qian)隆帝所录用，调整没有易，即使嘉庆帝自己的(de)老师朱珪奉诏入京，也隔(ge)了好几年才能“入阁”。而疆吏数量多也相对容易安排，三十六(liu)岁的(de)阮元(yuan)旋被任为署浙江巡(xun)抚(fu)，开(kai)始了较(jiao)长时期(qi)的(de)疆吏生涯，至(zhi)七十一岁始卸任云贵总督而入京任体仁(ren)阁大学士。

阮元(yuan)去浙江上任时，嘉庆帝的(de)上谕(tou)要(yao)他(ta)“勿忘训言(yan)，切防(fang)引诱，立定脚根做去，庶可有成。处顺境时切勿肆志，若没有顺亦莫灰心。知(zhi)此道理，庶乎可希古大臣之风”。次年又奉上谕(tou)，要(yao)他(ta)“没有因显要(yao)更(geng)易素(su)心，常忆寒窗灯下辛劳。到此地位，应光宗耀祖，为国宣力，成一代巨人”。两皆没有是官话，语颇密切体贴。从成良兄所引的(de)数次上谕(tou)看，君臣之相得(de)，跃然纸上。特别(bie)是嘉庆八年，阮元(yuan)在浙江巡(xun)抚(fu)任上接(jie)到上谕(tou)，要(yao)他(ta)“勉力为公，慎终如始，没有可忘儒生本色”。更(geng)强调“经济必从典谟(mo)中推寻，无没有可办之事”。后一句即本节第(di)一小节的(de)题目，而这也正是阮元(yuan)自己的(de)思想，他(ta)固以为要(yao)“精于稽古”才能“精于政(zheng)事”。

第(di)二(er)个小节的(de)题目“务(wu)令实惠在民，无使一夫失所”也是上谕(tou)中语。这方面阮元(yuan)贯彻得(de)没有错，他(ta)见西湖“旧树婆娑(suo)新树稀，折柳(liu)人多种柳(liu)少”，遂命海塘兵(bing)剪(jian)柳(liu)三千余枝遍插西湖，并令海防(fang)道以后每(mei)年添插一千枝。此虽大事，成良兄却能见其大，以为“没有仅是美化了西湖的(de)环(huan)境，更(geng)紧张(zhang)的(de)是要(yao)影响一代社会风气”（74页）。阮元(yuan)在浙江任职(zhi)期(qi)间屡次以灾情上奏请(qing)蠲免赋税。在成良兄看来，这“给人民带来了实惠，给政(zheng)府也带来了清闲”（75页），点出了“实惠在民”的(de)好处实在是双向(xiang)的(de)。

而完成这样一种双向(xiang)好处的(de)关键，就是身(shen)处民间的(de)“士”。阮元(yuan)有《行赈湖州示官士》一诗，因为面对的(de)受众广泛，几乎就是文言(yan)，胡适看了一定喜好。诗中明言(yan)，“天下有好官，绝无好胥吏。政(zheng)入胥吏手，必作(zuo)害民事”。而“士与民同心，多有爱民意。分以赈民事，庶没有谋其利”。只要(yao)“士之任事者”能“与官共手足”，则“民乃(nai)受所赐”。这是对南宋以后逐渐衰亡的(de)民间社会之最好表达，分明地申明了“士”“官”“胥吏”和“民”之间的(de)关系。即“士与民同心”，而出好官也是可能的(de)，故(gu)士在任公务(wu)时要(yao)“与官共手足”，才能真正有利于民。特别(bie)是他(ta)在大众性文告里明言(yan)处所官员现实依(yi)赖的(de)胥吏总在“害民”，表出昔时学而优(you)则仕者的(de)基本心态。

由于认识到士的(de)紧张(zhang)，阮元(yuan)在己未科任副主考时说：“必当求士之正者，以收(shou)国家得(de)人之效。”而“教育必需(xu)得(de)士”同样成为这一章第(di)三小节的(de)题目。阮元(yuan)初任学政(zheng)时，即秉持“取士领先器识”。今(jin)后取士，亦皆遵循唐代裴行俭“士先器识而后文艺(yi)”的(de)主张(zhang)，觅器识于笔墨之间。因为学问会表现在试卷(juan)笔墨之中，故(gu)“求士者惟在乎求有学之文”。前述文德与民德的(de)密切联系关系，正体现于取士之中。同时如成良兄所言(yan)，阮元(yuan)自己并没有以科场得(de)意为交往的(de)标准，其过从甚密朋友中，也有如汪中、焦循、李锐等最高科名就是举(ju)人的(de)科场失意人，而他(ta)们正是典型的(de)有学之士。

本章的(de)末了一节是“外交思想”。按阮元(yuan)在编(bian)辑《畴人传》时就常比较(jiao)中西学问，故(gu)对冲击我国的(de)“西潮(chao)”并没有陌生。在他(ta)任两广总督期(qi)间，总体上推行朝廷“气力外交”与“宁静外交”并重的(de)取向(xiang)。但(dan)如成良兄所云，他(ta)又“悉心致力于边(bian)防(fang)建(jian)设，在广州及其四周加强了保卫设施。和一样平常仕宦相比，确(que)切是比同时代人看得(de)更(geng)深，想得(de)更(geng)远”，“反映了新的(de)时代特色”。

阮元(yuan)经过现实观察，在道光四年五月上《请(qing)定洋米易货折》，提出“便民、绥远，均有裨益”的(de)引导(dao)原(yuan)则。他(ta)指出西洋米价仅是内(nei)地之半(ban)，但(dan)税收(shou)高则贩米无利。若免去米船出口船及米之税，仍(reng)征其出口船货之税，今(jin)后可能“米船倍来，则关税仍(reng)没有短”；还能在我国歉收(shou)而米贵时，因洋米大集(ji)而水旱没有饥，可谓双赢。在退休(xiu)后已没有过问政(zheng)事的(de)阮元(yuan)，又在道光二(er)十一年致函(han)钦差大臣伊里布，提出以夷制(zhi)夷即用“咪夷制(zhi)英夷”的(de)建(jian)议。咪夷即美国，是在粵通市各国中气力仅次于英国者。而“咪夷在粤，向(xiang)系安静，非若英夷之顽梗。若优(you)待咪夷，免其货税，又将英夷之商业(ye)移给，咪夷必感荷天恩，力与英夷相对抗”。这表明阮元(yuan)的(de)识见“比其前辈进步(bu)了一大步(bu)”，他(ta)“没有仅是那个时代外交理论的(de)探索者，同时，也是其外交实践活动的(de)成功者”。

紧张(zhang)的(de)是成良兄指出，阮元(yuan)的(de)这些要(yao)领乃(nai)是“从现代典谟(mo)中得(de)来”。这就提示我们，对外方略的(de)好与坏，在因而不是知(zhi)己知(zhi)彼。即没有仅要(yao)“开(kai)眼看世界”，还要(yao)“开(kai)眼看传统”，方能如嘉庆帝所说，“经济必从典谟(mo)中推寻”，因而“无没有可办之事”。许多年前胡适已注意到，昔时在广东主政(zheng)的(de)“阮元(yuan)、林则徐等还没有曾表现大缺点”，就是因为那时“嘉道的(de)学风还在”。而厥后之以是每(mei)下愈况，也因为一些表里的(de)庞大变更(geng)。

后面说到阮元(yuan)等一些居扬州的(de)青年学人互通声气，在学风的(de)转变中浮现出某种“集(ji)大成”的(de)意味。而所谓“集(ji)大成”，也便有了某种功成名就的(de)“完成”之意，因而出现想要(yao)周全告别(bie)乾(qian)嘉学术，以“务(wu)为前人所没有为”为表征的(de)道咸新学。以阮元(yuan)为代表的(de)通达学风没能使乾(qian)嘉学术厥后居上，他(ta)自己反成为清朝汉学闭幕的(de)表征，实有庞大的(de)外缘性要(yao)素(su)——西潮(chao)冲击和太平天都城是转移性的(de)巨变，前者的(de)作(zuo)用要(yao)稍后才大显，后者的(de)影响则是当下立显。

阮元(yuan)弃世的(de)次年，太平天堂起，今(jin)后“十几年之中，东南的(de)财富之区(qu)、黉(hong)舍(she)的(de)中央，都遭兵(bing)燹，公私(si)的(de)藏书多被烧毁(hui)；学者奔走避兵(bing)，学问之事遂衰歇了。乱平之后，曾国藩一班人也颇想提倡朴学，但(dan)残破困(kun)穷的(de)底子(zi)之上已建(jian)立没有起学术文化的(de)盛(sheng)业(ye)了。故(gu)咸丰(feng)以后，‘汉学’之焰确(que)然‘渐熄’”。一旦学问的(de)基本没有能再起，被学术引导(dao)的(de)政(zheng)事也就成了无根之木；经济没有能从自家“典谟(mo)中推寻”，就只剩从东洋求西学的(de)单一茂盛(sheng)之路。因而没有论学术政(zheng)治(zhi)，都逐渐从“能动”走向(xiang)“受动”，的(de)确(que)进入另一个时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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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成良兄笔下，阮元(yuan)是一位继(ji)承者，总结者，也是开(kai)拓者。他(ta)“以其深厚的(de)学术功底和精深的(de)学术造诣，主持风会、提倡文化的(de)杰出工作(zuo)，奠定了其在清朝中叶学术界的(de)地位”，“起到了同时代学者没有可替换的(de)作(zuo)用”。如此紧张(zhang)的(de)人物，张(zhang)舜徽(hui)和瞿林东两位老师自己虽皆有所涉(she)猎，却并未专门研讨(tao)。他(ta)们能鼓励一位初涉(she)学术的(de)年青西席(xi)“勇挑重担”，应是早就看出成良兄深厚的(de)学术潜力。只管荜路蓝缕(lu)的(de)历程充(chong)满(man)艰苦，成良兄终没有负两位老师的(de)厚望，成功展示了阮元(yuan)思想的(de)丰(feng)富性和多样性。

一样平常景遇下，我没有甚赞同分门别(bie)类的(de)写法(fa)。但(dan)像阮元(yuan)这样学政(zheng)两栖而广博之人，龚自珍便只能出之以分门别(bie)类的(de)体式格局，成良兄书中也这样处理，自也有没有得(de)没有如是的(de)苦心，却也是以从多个维度展示了一个越发(fa)周全的(de)阮元(yuan)形象。存眷阮元(yuan)的(de)交友和人际收(shou)集(ji)，在本书出版(ban)的(de)时代是得(de)风气之先的(de)，对本日(ri)继(ji)承研讨(tao)那些年士人的(de)学术社会，仍(reng)有参考价值。针对阮元(yuan)的(de)学术史地位，本书充(chong)实了张(zhang)舜徽(hui)“以专精汇为通学”的(de)论述，展现了嘉道以降清朝学术发(fa)展的(de)能动情状，更(geng)提示出能够进一步(bu)探索的(de)方向(xiang)。

成良兄深具乡土(tu)情怀，曾耗费(fei)很大精力编(bian)写了一本乡土(tu)读物——《可爱的(de)四川》。在这本书前言(yan)中他(ta)提到，“编(bian)写一部雅俗共赏、通俗易懂的(de)四川历史，举(ju)行爱国、爱乡的(de)教育是我的(de)夙愿”。在他(ta)看来，“历史上的(de)四川人似乎有一种俯(fu)瞰(kan)天下的(de)气势。在已往的(de)沧(cang)桑岁月里，她更(geng)多的(de)是默无声息地贡献，对一切突发(fa)事件显得(de)游(you)刃有余，对付自如。许多冲撞(zhuang)到了这里都会被安宁地化解，没有再会那么火爆(bao)，那样有破损力”。这若干有些夫子(zi)自道的(de)意味，成良兄在工作(zuo)中就时常能化解冲撞(zhuang)，安稳(wen)自如，在著述中则以碎立通，俯(fu)瞰(kan)天下。

李成良编(bian)《可爱的(de)四川》（1995）

转眼间，成良兄离开(kai)我们已二(er)十年了。在历史的(de)长河中，每(mei)一个人的(de)人生都是长久的(de)，却也留下许多会被长久影象的(de)事。与他(ta)配合生活过的(de)人会留下各种百般的(de)印象，在我的(de)影象里，成良兄没有仅是一位优(you)秀学者，更(geng)是一个特别(bie)关怀小兄弟的(de)大哥。开(kai)风气的(de)《阮元(yuan)思想研讨(tao)》于此时再版(ban)，对他(ta)黑白常好的(de)纪(ji)念。